第4章 第4章

第一章

        开学

        开学日就这样如期而至，没有因为林汜星的纠结而变得不一样，她背着自己的书包和邓希婕一起出了门。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阿姨带着她们两个一起去吃早饭。

        阿姨家出门要穿过菜市场，早晨六点半左右，菜场的人很多，嘈杂的叫卖声和人们的赶忙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林汜星穿了一双帆布鞋，底不算高，泥巴就又溅到了鞋帮上，她皱着眉头，跟着阿姨和邓希婕一起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两母女在一家水饺店门前停下了，这家水饺店店铺不大，坐落在菜市场的最外，店门口还有买菜的摊贩在叫喊。林汜星随着两人一起坐下了。

        “星星吃什么，面还是粉还是水饺？这里的三鲜水饺和泡粉很不错的。”阿姨笑着看着林汜星。

        林汜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也没有吃早饭的胃口，看见周边的环境，她更是完全没了吃早饭的念头。可是阿姨的话她不想拒绝，于是点了一份最少最便宜的小馄饨。

        “我要三鲜水饺，肉包和豆浆。”邓希婕倒是很有兴致，很大声地叫了一声，老板娘听见了就应了。

        “星星也来一份豆浆吧。”阿姨自作主张地给林汜星加了一袋豆浆，然后低头看了看邓希婕说，“你不吃豆花了？”

        “不吃。”邓希婕摇了摇头。

        阿姨就开始抽出一次性筷子，一副副地打开然后在手中滚动着筷子，老板娘端来了一碗热开水，阿姨把筷子放在热开水里烫了烫，然后再发给林汜星和邓希婕。她看林汜星一脸纳闷，就解释了一句，“磨掉筷子上的刺儿，然后再用开水烫干净点。”

        “姐姐这个都不晓得啊。”邓希婕接过筷子，盯着林汜星。

        林汜星今天梳了个一马尾，两鬓留了两束头发，自然的修饰着她的面容，两只眼睛忽闪的看着阿姨，摇了摇头。

        “没有事，以后就晓得了。”阿姨把筷子递给了林汜星，刚好这时候林汜星点的馄饨也上了。

        林汜星埋下头开始吃自己的馄饨，馄饨上有些紫菜和虾米，清汤也很鲜美，馄饨小而饱满，馄饨片晶莹剔透，是很棒的早餐了，可是林汜星实在是没有吃下去的能力，她努力地咽下口中的肉糜，味道很好，可是她没办法没办法消化这样的早餐。

        一旁的阿姨和邓希婕都吃得很香，林汜星不好意思不动地坐着，于是囫囵地吞咽着。好在这碗馄饨不算很多，她一只只数着吃下去一共十六只。

        林汜星把握着邓希婕吃饭的节奏，等着她吃得差不多自己才放下筷子，握起那包豆浆。阿姨付过钱之后，三人继续往学校走。邓希婕在二小读六年级，二小就在二中的隔壁。同一扇大门进去，这个学校着实小，人却着实的多。密密麻麻的中小学生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往学校走着，校门不大，甚至要在校门口拍上一会儿队才能完全走进学校。

        林汜星背的书包和穿的衣服都和这些学生不同，她还没有买校服，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邓希婕和其他的学生很快就融在一起，一片蓝白色的海洋，而林汜星穿着一件浅粉的t恤和牛仔短裤站在人潮里显得格格不入。

        好在是开学季，升初中的同学也都没有校服穿，大家似乎有意围在一起走，成了学校里的另一番景色。

        阿姨在远处朝着林汜星挥手，林汜星也微笑着挥了挥手。

        转过身之后，林汜星深吸一口气，缓缓往阶梯下走去，她刚走进校门就被人喊住了，这个学校里不应该有人喊她的名字。可是，却是是有人在喊“林汜星”。声音还特别大，搞得周围所有人都回过头去。

        “喂！”一个人拍了拍林汜星的肩膀，又喊了一句。

        这时候林汜星才看见，这个人是廖云川，而站在他身旁的则是那天晚上见过的叫做雷霆的男生。

        “巧了。”雷霆也走上来，对着林汜星笑起来。

        林汜星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喂，你几班的？”廖云川追了上来。

        “你别急啊，我们跟她走不就知道了。”

        “……”林汜星被这两个男孩子搞得不知所措，“四班。”

        “你猜我们几班？”雷霆一直跟在林汜星的身后，路过了一班二班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麻烦。

        林汜星拧着眉头，走近了四班的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人，她大体估摸了一下这个班级起码有七十个人，桌椅板凳都是红漆木的，油漆都残缺了，桌面也不是很平整，窗台上边不知道几年没有人擦过了，一层厚厚的灰铺在上边，林汜星走到墙边找了一个不前不后，不中不偏的位置坐了下去。

        紧跟着，雷霆和廖云川也跟着坐在了她身后。

        “据说，我妈说了你成绩可好了，让我多跟你一块儿玩。”廖云川一直用手指戳着林汜星的后背。

        “以前耗子跟我哇到你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不是这样的样子。”雷霆戳了戳廖云川的肋骨，廖云川一缩手笑了起来。

        两人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样的情景，越笑越大声。

        “傻逼。”林汜星低声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雷霆耳朵很灵，拉住林汜星的领口就往后拽。

        “说你傻逼。”林汜星也不慌，把他手指往后一掰，雷霆没想到她这么猛，手指被她扭的生痛，男生柔韧本来就差，掰手指又疼又伤的。

        “靠，放手。”

        “滚。”

        廖云川看着眼前两人掐架，更是笑得不可开支。

        “雷霆，你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帮忙啊。”

        “我不。”廖云川站着说话不腰疼连忙往墙壁靠了靠，真，袖手旁观。

        “你放手呗。”雷霆实在疼得不行，只能服个软，“林汜星，我……你放手。”

        林汜星着才放开了手，她脾气真的不算太好，以前在虎城上学的时候她因为普通话不标准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排挤，所以她也练了一手对付男生的好招数，抓挠咬都不在话下，没想到回来了还用得到。

        “你屋死了人啊。”雷霆骂了一句，“死女崽。”

        雷霆说的是县里话，林汜星听不太懂，只是知道他在骂人。

        “普通话练好了再来跟我讲话，智障。”林汜星字正腔圆的回复他，然后转过身不再理会。

        廖云川那边笑得都要岔气了，雷霆一拍他背，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摇动的桌子有时候会撞到林汜星的背，然后林汜星回头瞪了两人一眼，两人就不再说话了。

        上课铃响了一阵子，门口站的同学们才陆续地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懒懒散散的，有人手上还端着早饭，拥挤的教室里充满了奇怪的味道。

        一个中年男老师和一个女同学一起走了进来。林汜星看着这个男老师长相，猜测着这就是自己的班主任了。

        “我是胡建军，你们的班主任。我教数学。我根据你们小学成绩给你们安排了班委，班长和副班长分别是付莹和周凯。接下来，周凯你带二十个男生去领书。其他人跟着班长先排座位。”说完这话，胡建军就走出去了。

        全班又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很期待自己的座位，林汜星有些忐忑，身边的人都在和旁边的同学说话，只有她坐在角落里不知道要怎么办。对于班长和副班长，她也十分陌生，其他人好像都是直升上来的学生，毕竟小学升初中基本都是本校直升，而她这种从外地来的一时间很难融入集体。

        “雷霆，耗子，你们出来拿书去。”一个带着眼镜有些胖胖的男孩子走到桌椅的通道间，他艰难地伸手扯了扯雷霆的衣裳。

        “啧，”雷霆很不情愿。

        最后还是廖云川推了推他，他才往外走去，走出班级门口的时候也不忘瞄一眼林汜星。而林汜星只是低着头，刘海挡住了她的小脸。

        “同学，同学，你的桌位在那边哦。”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林汜星的耳旁响了起来，“雷霆他们的桌位在后面，你认得他们吧，你帮他们拿下书包吧。”

        林汜星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清秀温婉的脸，不算很好看，却很顺眼。

        “嗯，他们坐哪？”林汜星不想被人当成局外人，就接过了这个活儿。

        “雷霆最后一排最右边第一个，廖云川就坐你后面。”女生冲着林汜星笑了笑，“你不是二小的？是一小的？”

        林汜星摇头，“我是虎城转过来的。”

        “哦，虎城。我们坐在一起呢。我叫胡思琪。”

        “林汜星。”

        林汜星又低下头把书包拎了起来，放到了中间第三排的座位上。胡思琪就坐在她的右手边，正对着讲台的位置。然后她又走到雷霆和廖云川的位置旁边，把他们的书包都放到了他们应该坐的座位上。其他男生看见了林汜星拿着雷霆和廖云川的书包都调侃起来。

        “安静！”站在讲台上的班长似乎很有威慑力，一句话就把后排的男生都震住了，“没见过人还是没见过人拎书包啊。”

        全班人哄笑起来，那些男生都不说话了，靠在黑板报下面的墙壁，看起花里胡哨的小说来。

        林汜星坐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也是很靠近讲台的位置，应该是好学生应该坐的位置了。林汜星知道自己的姨夫请班主任和校长吃过饭，所以自己这样也算是得到了特别的照顾。

        “林汜星，”胡思琪像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她的眉眼间都是温和，林汜星很喜欢。

        “嗯？”

        “虎城是什么样的啊？是不是电视里那样的？”胡思琪的问题和邓希婕差不多，县里的孩子对虎城都是充满了期待的。

        “差不多。”

        “诶，那你为什么要转学啊。”胡思琪很直接的问了起来。

        林汜星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说：“因为不能异地高考，所以我提前回来读初中。”

        这个答案很普通，也没什么好追问的，胡思琪又跟林汜星简单的说了一下班级里的情况，又说了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雷霆和廖云川搬了一大堆的书回来，高高的一叠，两人都要被书压垮下去了。男生们把书堆在了讲台上，来回三趟才把书都搬完了，雷霆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廖云川则是往林汜星的身后走了过来。

        “哟，谢谢了。”廖云川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对着林汜星说了一句，“大猩猩。”

        林汜星额头冒出几条黑线，但是碍于胡思琪坐在旁边，她只是冲着廖云川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哟，班主任女儿。”廖云川又跟胡思琪打了个招呼。林汜星这时候才知道胡思琪原来是班主任的女儿。

        “嗯。”胡思琪似乎有些害羞，红了脸就低下了头。

        书本都被分发了下来，林汜星数了数没有差错就放进了书包和桌洞里。廖云川戳了戳林汜星的后背。“喂。”

        “你有完没完。”

        林汜星一回头，廖云川的手指就戳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林汜星一手拧过他的手指。

        “姐，姐，姐，我错了。”廖云川也连连求饶，“我就想让你帮我数下书，我不知道有几本……”

        林汜星白了他一眼，麻利地把书摞到自己的桌子上，二四六地数了起来，然后对照黑板上写的书本名字。

        “没错。”说完，她把书往后一落，转过头趴在桌上翻起了英语书。

        “诶，谢啦。”廖云川满足的把书都放进桌洞里，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班主任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还有十分钟交卷。这次摸底考成绩是会和你们家长见面的。后排几个看着办。”

        “靠。”廖云川一下子就彻底醒了，他抬头看了看钟，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他转过头想看看雷霆那里有没有的抄，结果最后一排所有人都睡的死沉，没有抬头的迹象。

        廖云川掏出笔又开始戳林汜星的后背。

        “你有病啊。”

        “有。大猩猩，大猩猩。”廖云川不停的喊林汜星的新绰号，直到林汜星面孔狰狞地转过头。

        “干嘛。”

        “你给我抄抄呗，抄抄。”

        “凭什么。”

        “凭这个。”廖云川低下头，把自己耳朵上的伤疤展现在林汜星的眼前，“你要对我负责。”

        “你妹。”林汜星却在心里盘算起来，然后把卷子一卷从自己后背传给了廖云川。

        廖云川拿到了卷子之后抄的很带劲，抄完还不忘给身后的雷霆也抄一份送了过去。这短短的十分钟，最后一排男生就全都起来了，奋笔疾书地抄了一整张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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