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悸动

云曼之的一番话，令温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告白？云曼之向周存告白了？

        为什么云曼之要特意告诉她呢？

        不等温予开口询问，云曼之便继续笑道：“不过，周老师拒绝我了。”

        “温姐姐，周老师很喜欢你，就算他不说，我也猜得到原因。”云曼之认真地看着温予的眸子，试探她的心意，“其实你是喜欢周老师的，对吗？”

        云曼之的直接令温予措手不及，虽然上一次，她也面临过任安然提出的这个问题。

        “我……”温予再一次犹豫了，“可能只是一些初恋情结吧。”

        “温姐姐，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看你的神态和眼睛，我就看得出来，你对周老师不仅仅是初恋情结。”云曼之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这次她特意打车追回来，也是想向温予说清楚，“我看好你们。”

        温予脸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根——她难道真的喜欢上了周存？

        她想到了早晨弥漫在空气里的暧昧气息，又想到周存那双真挚的眼眸。

        现在云曼之也将她和周存之间的事告诉了温予，彻底地驱散了温予心中的疑云——周存也许并不是渣男，他曾经的告白，他对她的温柔，可能都是真的。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踏出一步？

        “不过你也不用因为我说的话有压力，我只是随口说一说罢了。”见温予迟迟没出声，云曼之自顾自地说道，“我希望周老师能开心，能幸福，所以叨扰你了。”

        “没事，我明白你的感受。”关于喜欢周存这件事，温予再清楚不过，“高中的时候，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也是我向他告白的。”

        闻言，云曼之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你向周老师表白的？！周老师真是太怂了！！”

        虽然温予算是云曼之的情敌，但是云曼之并不讨厌温予。

        温予漂亮、大方，与她说话的时候会认真而笃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她也充满了善意。

        这样的女孩，云曼之喜欢还来不及。

        想到温予这样的美女有朝一日还要亲自向周存表白，云曼之甚至有些为温予感到不值。

        “是啊。”温予轻笑了一声，“他就是个混蛋。我向他告白，他没有拒绝，像个木头一样和我谈了一周的恋爱。”

        记忆的线又将温予牵回到了看似久远的七年前，她对云曼之也没有太多防备，更多的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于是便将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周老师是个笨蛋吧？！”

        听到了温予与周存之间的故事，云曼之瞠目结舌，还有些愤愤不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总是对女孩子充满了恶意！明明你很勇敢、很真诚，可最后被说闲话的也是你！”

        “之前我读大学的时候和我们班两三个男生关系不错，结果就有人编织谣言，四处说我是海王！”

        听到云曼之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温予更是觉得她与云曼之有许多共鸣之处。

        “对呀。虽然那些事看着对我影响不大，听听就算了，但是……实际上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我越来越喜欢逃避。就仿佛逃避了之后，我就再也不会承受流言的攻击。”温予忍不住将压抑在心中的话说了出口，“每次看到周存，我耳边都会响起那些声音。”

        一个苦笑，足以诠释青春期那些被当事人看作是玩笑的话对温予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人言可畏。”云曼之看到温予的神情，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姐姐这么优秀，足以打那些人的脸了。”

        “嗯，我一直努力，也是为了让他们看见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温予冲云曼之一笑。

        她和云曼之果真是有共同话题的，两个人一路聊到了温予的房间，又一起坐在房间里分享了许多故事。

        关于她们自己，关于周存。

        在云曼之的口中，温予才知道周存到底有多么努力。

        用云曼之的话来说，周存就像一个画画机器人。

        如今的八九个小时对周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曾经他为了能参加各种大赛，夜以继日地创作，好几次都画了十五个小时以上，就为了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呈现最好的作品。

        温予不由感慨周存的坚韧。

        “我也不知道老师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其实他的成绩足以让他留校当教授，但是他好像并不满足，立志要在艺术界闯出名声。不过，他也做到了。”云曼之一边吃着温予带来的薯片，一边说道，“哦，对了，你有没有看过老师的那幅画——就是他有一笔失误的话。周老师叫它，悸动。”

        悸动。

        温予一下就想到了那一笔记录了她表白时周存的错愕的橙红。

        “该不会是他画室唯一那幅出错的画吧？”温予试探。

        云曼之点了点头：“对呀，就是那幅，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在意那幅画。”

        “其实从美术的角度来看，是一幅失败的作品。”

        温予看似平静，心里已然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周存如此在意那幅画吗？她一直以为，那幅画早就被周存扔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那一抹在美术的角度看起来的败笔，在高中的温予心里，却散发着浪漫的光彩。

        那一笔，就像是将如太阳一般的她，与大海般深沉的周存，连接到了一起。

        她没有将这个小秘密告诉云曼之，她自私地想要独享这个独属于她和周存之间的“默契”。

        “也许，周存真的很重视那幅画吧。”

        温予一边说着，一边想起第一次到周存画室时他说的那句话——“我很喜欢这幅画，而且，这一笔失误也算是一个提醒吧。”

        她不禁想弄明白，这个提醒到底是什么含义。

        “姐姐，那幅画不会跟你有关系吧？”云曼之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了温予面前，嬉笑道，“周老师当时说了，那幅画是他高中的作品。”

        温予没想到这个小秘密会被发现，支支吾吾：“没、没有。”

        “温姐姐，你真的很不会撒谎。”云曼之笑了起来。

        温予无奈，突然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和云曼之笑作一团。

        明明早晨温予的世界还是阴天，如今，她已然感受到了阳光的洗礼。

        她终于打开了一扇窗户，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让她看清了周存。

        云曼之离开温予的房间后，温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身边仿佛还留有周存的味道。

        放空一会后，温予拿起手机，拨通了任安然的电话。

        刚刚与云曼之聊了一会之后，温予想明白了许多事——最起码，她不想再做那个风筝了。

        任安然过了许久才接通了电话，温予不等她说话，开门见山：“安然，我和周存睡了。”

        静默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了任安然的尖叫。

        “啊——”

        “温予！！你在说什么？？！！”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温予拉开了手机与耳朵的距离，声音平静：“安然，冷静！冷静！”

        再想到和周存睡了这件事，温予已然没有了早上的激动。

        明明任安然之前还鼓动她拿下周存的身子，结果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说她疯了？

        温予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我昨晚喝多了，然后……”

        “你主动的？”任安然打断了温予的“坦白从宽”，“好家伙，温予，原来你一直都喜欢周存。”

        “也许是吧，他好像也一直喜欢我。我刚才和曼之聊了很多，我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也许……周存这些年都没有忘记我。”温予总感觉，自己说出的这番话的时候像个傻瓜。

        任安然顿了顿，缓缓问出：“温予，你是哪根筋搭错了？”

        “安然，你放心，我不会自乱阵脚的。”温予知道任安然担心她再在感情上绊倒，说道，“我会好好观察的。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得逞。”

        “怎么？你要变成钮钴禄温予了？”任安然忍不住调笑道。

        温予正想开口，突然，一阵刺耳的敲门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任安然！！！！”

        “给老子开门！！！”

        温予一惊，急忙问道：“安然，什么情况？！”

        “温予，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任安然并没有直面温予的问题，而是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留下了声声忙音。

        那一下又一下的忙音一如温予那愈来愈快的心跳，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想起那天提及任安然和她男朋友时任安然有些奇怪的态度。

        刚才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像任安然的男朋友。

        温予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包朝外跑去。

        她脑补了无数可能性，几乎每一种可能都对任安然极为不利。

        她一边拨通南城警察局的电话，一边朝酒店门外走去，只想快点回到南城，去任安然家。

        “温予？你急着去哪？出什么事了？”

        在酒店门口，温予迎面撞上了周存。

        周存看着温予泛红的眼眶和满目的焦急，一把拉住了她，满脸关切。

        “周存，你今天还有事吗？能、能不能送我回南城？”温予气喘吁吁，抬眸注视着周存，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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