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

“杨焕，你吵到我的小记者了。”周存走到了温予的旁边，抬眸看着这个叫杨焕的男人。

        杨焕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这位美女是哪来的呢，原来是你的人。”

        周存微微皱眉，“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只是不想让她在我的地盘困扰。杨焕，你还是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尊重人吧。”

        被周存这么一教训，杨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摆摆手：“罢了罢了，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周存，你还真是护犊子。”

        说完，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你别理他，他是我大学的同学，一直这个德行。他是这边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我本来也不想叫他来的。”杨焕离开后，周存转头对温予解释道。

        温予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感觉自己被周存拽入了一个梦幻的泡影，她沉溺其中，一时无法自拔。

        他太过暧昧，叫她“我的小记者”，处处袒护着她。

        仿佛她对他很重要似的。

        但很快，任安然的话再次提醒着她——她是风筝，周存是风筝线，她不能轻而易举地被他掌控。

        “谢谢。”温予开口道谢，并没有透露出其他情绪。

        周存看着她手中的酒杯，沉默一瞬，说道：“你跟着我吧，没准还能给你一些素材。”

        被杨焕叨扰本就让温予有些烦心，现在周存又主动让她跟着，温予并没有拒绝，跟在了周存身边。

        远远看去，他们俩宛若一对璧人。

        周存挺拔矜贵，温予明艳大方，他们俩如同日月一般，互补又般配。

        不少人前来找周存寒暄时，都会问及温予，周存每次都会笑着向他们介绍她——《艺术周刊》的记者，温予，他的工作伙伴。

        有些艺术家和商界的投资商会举杯邀温予共饮，温予本不介意，却总是被周存拦下。

        “还是不要让女士喝酒了。”周存每一次都会说这句话，然后再将本应是温予的那口酒饮下。

        红酒摇曳，温予看着周存那上下蹿动的喉结，红了脸颊。

        明明是初夏，为何春风吹入了她怀？

        温予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自己从这般缭乱的思绪中脱身而出，便借着酒一次次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周存没有让她回应那些敬酒，但是在周存应酬的时候，她偷偷地喝了不少。

        红酒不比啤酒，她本来以为可以借着酒精的刺激让她清醒一点，可喝多了的后果就是到了酒会的下半场，她便有些微醺。

        “周存……”温予扯了扯周存的袖子，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本在跟一个小画家谈天的周存一愣，转头看向了那拉住他袖子的玉指，随即抬头看向了温予。

        看见温予那红透了的脸还有她那有些迷蒙的眼神，周存便知道她多半是喝醉了。

        “我想先回去……”温予盯着周存掠过一丝诧异的眸子，懒懒地说道，莫名有种撒娇的意味。

        周存没有立即回答温予，不好意思地对那个正跟他交谈的小画家笑了笑：“抱歉，我先送她回去。”

        小画家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存一眼，将他放走了。

        “你喝醉了。”周存紧紧地跟在温予的身边，手试探地放在了温予的肩侧，生怕她脚下踉跄摔倒，“你是什么时候喝那么多酒的？”

        周存有些莫名其妙，温予分明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啊，只怕是他正忙着应酬，温予趁他不注意偷喝了不少酒。

        温予撅起嘴，斜了周存一眼：“怎么了？还不能让我喝酒了？”

        她嗔怪的模样，再加上她的醉意，令周存的心烧了起来。

        “少喝一点，喝醉了不难受吗？”周存压抑心中狂澜，声音沉沉，“你看你路都要走不明白了。”

        “不难受，还没有当时你不理我难受呢！”温予哼哧了一声，与平日里那个见着周存就躲的她全然不同，“周存，你就是个大混蛋！”

        莫名其妙被温予骂了一句，周存微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她喝多了酒之后还挺可爱的。

        “是是是，我是混蛋。”周存顺着温予的话承认道。

        话音刚落，本还正常的温予突然哭了起来：“都……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冰山脸！如、如果不是你……当时那群人也、也不会那样造我的谣！我、我本来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结、结果那群人非要说我、我不是好人！”

        周存被温予吓了一跳，发现她真的哭得梨花带雨，那抹惊诧顿时化为了慌乱。

        “温、温予，你别、别哭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其实我那个时候是、是喜欢你的……”周存立即扶住了温予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安慰道，“我向你道歉，向你赔罪，你别哭了好吗？”

        “你骗人！”温予猛地抬头，一双通红的泪眼瞪着周存，眉头皱成一团，看起来格外委屈。

        周存知道温予这是喝多了，无奈却又觉得温予可爱，微微一笑：“我没有骗你，我发誓。”

        “男人的话，不能相信。”温予伸出一根指头摆了摆，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周存好不容易带着温予到了她的房间门口，这时温予的酒劲彻底上来了，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周存的身上，空气都被她蒙上了一丝酒意。

        他从温予身上挎着的小方包里掏出了房卡，打开了她房间的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她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大床上，雪白的天鹅颈被醉意染上了粉红色。

        周存的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狂风暴雨降至。

        “周、周存……你、你怎么在这啊？”此时，温予突然微眯着眼看向他，嘴里喃喃，娇憨至极。

        话音刚落，还不等周存回应，温予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肯定是在做梦吧？你、你怎么可能会在我房间里……”

        看来，她醉得很彻底。

        周存恨自己刚才没有看好温予，竟然让她喝了那么多酒。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解酒药。”他从刚才的心悸中回过神来，拉起被子盖在了温予的身上，迅速离开了她的房间。

        走廊里，还弥漫着温予身上的味道。

        周存心如擂鼓，将莫名的冲动压制心底。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温予清醒。

        周存已然顾不上那场为他准备的酒会，他匆匆地寻找着酒店附近的药店，买了醒酒药，顺便在便利店买了牛奶，回到了温予的房间。

        温予安静地躺在大床上，呼吸并不均匀，小身板滚来滚去，看起来睡得并不安宁。

        “温予，温予。”周存坐到床边，轻唤了两声，“喝点醒酒药吧，我还给你买了点牛奶。”

        “嗯……”温予睁开迷蒙的醉眼，周存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

        周存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随后倒出醒酒药，喂到了温予的嘴旁。

        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温予柔软的唇，如同一粒小小的火苗，点燃了火线。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呼吸交错，也不知是谁漏了一拍。

        “周存……”在周存的呵护下，温予喝下了药，可她并没有让周存走的意思，反倒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周存浑身一僵，一动不敢动，心跳快得令他窒息。

        温予完全把周存当成了梦中的人，她靠在周存温暖的怀里，耳边是他心的跃动。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干什么？你要是长得丑一点，我才、才不会吊死在你这棵树上！”温予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此时的她无比平静，周存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醉。

        “我、我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向你表白。”温予蓦地抬眸，借着暖黄的床头灯，注视着周存的眼睛。

        周存仍旧僵硬得像根木头，一如他高中时那般。

        他脸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垂——温予的一举一动，比酒还令他醉。

        周存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上下起伏，洪水即将溃堤，他不知他应该选择逃跑，还是选择沉溺其中。

        然而，温予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就在周存心乱如麻的时候，温予猛地仰起头，吻住了周存的唇。

        如同触电一般，周存浑身发麻，脑袋一片空白。

        小小的火苗顺着火线不断蔓延，最终还是成功地引爆了周存筑起的堤坝，洪水决堤，周存一把搂住了温予的腰，化被动为主动，选择与她共同坠入深海。

        温予并没有推开周存，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周存离她极近，近到她能看见他那纤长的睫毛，还有他眼眸中她的影子。

        但紧接着，她又仿佛到了海边，浪花随着潮汐朝她奔涌而来，一次次地冲向她，让她从夏天的炎热中解脱片刻，又再次退去，化作一次更大的浪。

        温予就是那个在海岸边逐浪的少女，最后又被浪裹进了沉静的蔚蓝之中。

        暖黄色的灯光点亮了沉沉的夜，墙上映照着二人合成一人的影子，身为元凶的酒精味穿梭在空气中，掩埋在不可捉摸的爱与冲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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